今年的冬天特别冷,也因而显得得特别漫长,似乎一整个冬天,我们都在跟严寒的天气作斗争。
好不容易捱过了这个冬季,盼望着,盼望着,春天终于来临了。虽然这个刚刚到来的春天,还没有花红柳绿,莺歌燕舞,但是你能感觉到春意在悄悄萌动,气温在渐渐回升。
最明显的一个变化是,这两天的春风吹在人脸上,虽然谈不上和煦,但已不再像凛冽的朔风刀割那样,我甚至发觉这正月的春风,在吹拂之中竟然隐藏着一丝默默的温情。
清代诗人和美食家袁枚,对季节的变换非常敏感,他赞美春风就像一位贵宾,它的到来使冰雪融化,鲜花盛开,到处春意盎然:
春风如贵客,一到便繁华。
来扫千山雪,归留万国花。
白居易笔下的春风吹开了梅花,继而吹开了樱花杏花和桃李。而那荒僻村落里的荠花和榆荚也不甘落后,它们对春风的到来一样充满欢悦,于是它们边开放便惊喜地说:谢谢春风吹到这里,使我们绽放灿烂的笑颜!
春风先发苑中梅,樱杏桃李次第开。
荠花榆荚深村里,亦道春风为我来。
南朝乐府诗里的《子夜四时歌》,则将人对春风的感受和美丽的春光结合起来歌咏春风。春风和暖,山林绚烂,令人目光流转,而那山林深处,从南方飞回的小鸟,在阳光的照耀下婉转啼鸣,使人久久不忍离去。
春风动春心,流目瞩山林。
山林多奇采,阳鸟吐清音。
写春风最带劲最过瘾的,还要数孟郊的《登科后》这首诗了。
昔日龌龊不足夸,今朝放荡思无涯。
春风得意马蹄疾,一日看尽长安花。
孟郊在登科之前的处境,曾长时间的不如意,但是熬过了那些潦倒沉沦的岁月,他终于迎来了命运的春天,所以以前他受过的那些辱,吃过的那些苦又算什么呢?
孟郊只想在今天这个金榜题名的日子里,尽情地放纵自己。但是他发现,无论今天他做什么,都无法表达他喜悦发狂的心情,他只好迎着浩荡的春风,在长安城里纵马驰骋。
对于唐朝的武元衡来说,春日虽好,但一夜春风却惹他万般愁情。在那个明媚的春日里,被细雨冲刷过的柳树苍翠欲滴,残花落尽,黄莺在枝头和鸣,他这个远离家乡的游子,开始无比地思念亲人:
杨柳阴阴细雨晴,残花落尽见流莺。
春风一夜吹乡梦,又逐春风到洛城。
春风桃李,本是人间至美之景,但对失去了杨贵妃的唐明皇来说,春华秋月等美好的事物,于他非但没有任何意义,反而是一种折磨。
因为所有的良辰美景,都会勾起唐明皇对往日的回忆,而回忆中的爱人早已去了另外一个世界,和他阴阳两隔。所以,不管是春天还是秋天,唐明皇的心中只有深切的怀念和无尽的伤感。
春风桃李花开日,秋雨叶落梧桐时。
西宫南苑多秋草,落叶满阶红不扫。
一生都在路上,热爱浪迹山水的李白,对于离别自然有很深的感受。他说春天到了,劳劳亭的柳树却没有变绿,这是因为这里的春风见证了太多的离别,它不忍心看见离人之间相送的凄凉,所以才没有让柳枝发青,这样人们就不会折柳送别,再上演一个个悲伤的故事了。
天下伤心处,劳劳送客亭。
春风知别苦,不遣柳条青。
那温暖的春风,浪漫的春风,善解人意的春风,它是春天的使者,它为我们带来了春的信息和蓬勃向上的力量,它让江山改换了颜色,让大地充满了生机。
“沾衣欲湿杏花雨,吹面不寒杨柳风”,我愿意在一场又一场的春风中沉醉,就像被母亲的手抚摸着,在一个个美好的春夜甜蜜睡去。
作者:张风莉,笔名雨枫,甘肃省白银市作协会员,《唐诗宋词古诗词》专栏作家。已出新书《生命的突围》。